14 如梦初醒 (第2/2页)

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洗漱上床，程寅蹲下来无言地替言乐擦脚，整个过程中依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言乐终于忍不住问道，“程寅，你怎么…”

    “言乐，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

    程寅骤然开口，抬头深深地望着言乐，像要把他看进灵魂深处。

    “你…你是对我很好的人…”言乐被问得一愣，认真地思索，却发现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只是很好的人…？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爱你，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我骗你和我上床和我同居，只是因为我想把你锁在我身边，好叫你永远看不到别人，然后再慢慢爱上我。”

    程寅刚说完就惊觉过于失态，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沉下了头，半晌自嘲又无奈地笑笑，起身进了浴室。

    十分钟之后，程寅从里边出来，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不敢去看言乐的表情，淡淡地说了句“你先睡，我晚点回来”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言乐的迟钝地消化着程寅的那些字眼，一向以解理工题异常灵敏而着称的大脑在此时竟有些宕机。

    程寅刚刚说什么？喜欢他？爱他？

    可是为什么呀，他有什么值得爱的？

    言乐长期缺失爱，因此对于被爱这种事情，感到陌生又自卑，下意识地进行否认。

    言乐第一次觉得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曾经他长达十年独自入眠，而他刚和程寅搬到一起同床共枕才一个多月，就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

    他想念程寅对他占有欲满满的拥抱，想念程寅在睡前对他身材不满时的絮絮叨叨，想程寅令人安心的大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言乐感觉鼻头酸酸的，辗转反侧怎么样都睡不着，从床头拿过手机，打开百度搜索引擎，输入“为什么会想一个人想到睡不着？”想了想又觉得不太严谨，换成“为什么会想一个人想到睡不着？（本人男性）”

    网页跳出各种诸如“失眠引起的并发症”“抑郁症的前兆”“长期脱发的真凶——熬夜”的营销广告，言乐选择性过滤，看到一个貌似挺靠谱的真人医生在线问诊，头衔是xx医院精神科副主任，就将信将疑地点开来看。

    “亲亲，你好。这里诊断您是由恋爱产生的叶催产素导致记忆疲劳，胰岛素飙升导致心慌胸闷，从而难以入眠。建议饮食清淡，适当进行户外运动，保持心情愉快。”

    言乐认真地逐字分析，觉得很有道理，视线又回到了第一句的第十二个字。

    恋…爱？

    言乐从前觉得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但如果放在他和程寅之间，他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跳加速。

    言乐躺下冷静了一会，又迅速爬起来拿起手机，继续搜索“恋爱中人的特征”。

    一个粉红的粉红的花体字“恋爱测试二十问”出现在搜索结果的第一列，言乐不假思索地点进去。

    “你是否经常因为想对方而辗转难眠？”

    言乐在屏幕前点了点头，是的，他现在就是如此，打勾。

    “你是否因为对方和别的异性接触就醋意大发？”

    言乐皱眉想了一下，上周程寅家里给他安排了相亲，自己知道以后心里的确是非常不适，但醋意大发倒是不至于。算了，还是打勾。

    ……………………

    “恭喜您，恋爱匹配度高达99％，祝您拥有一段甜甜的恋爱！还想测试二人是否缘分已尽？详情请戳…”

    言乐沉默地看着测试结果，这就是喜欢吗？他真的喜欢程寅，就像程寅刚刚说的喜欢他一样。人工设计的程序固然不可以全信，但那些问题，他的回答，都在招摇地宣布着程寅已经成为言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温柔而又霸道地进入言乐的世界，言乐从最初被动地接受，到现在甚至开始享受程寅对他的关心爱护。他希望程寅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一直只对他一个人好。他希望程寅心情好，所以总想做让程寅高兴的事，譬如和他做那些亲密的行为。从前他不懂的时候，总把这当成一种荒诞的等价交易，但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就像他对程寅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在意和依赖。

    但自己的迟钝或许真的伤到了程寅的心。

    想起程寅离开时失望的眼神，言乐的心里立马就泛起酸涩的疼。

    但他想，如果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他愿意为程寅从头开始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