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命 (第2/2页)

液。穿越者的头颅仍然低着，他好奇地嗅了嗅。那血液透露出生命的气息。它并不是生病了，只是足够衰老和疲惫。

    即将死去的郊狼瞪大了眼睛，它艰难地咧开嘴，想发出威胁的低嚎，想要撕咬眼前的猎物最后一口，可干瘦的狼吻只能蹦出几声可怜的悲鸣。

    穿越者改变主意了。

    多么可怜又可爱的生命啊。

    无望的热烈，庸常的坚韧，怯懦的顽强。这些特质足够让他停留，也足够让他对这只碌碌的生命产生好奇。

    而四周寂静无声，这便是他等待的良机。

    好吧。穿越者叹息道。让我看看…

    他第一次主动调动自己软烂怪异的本体，向下滴落。

    在阴暗的树林之间，有冰冷的溪水流经的月光倾泻的林间小道上，巨鹿模样的怪物低下牠可怖的液状头颅，将软烂的粉色液体倾倒在一只气息奄奄、浑身浴血的郊狼之上，随着粉色的液体逐渐包裹住狼首，本已是强弩之末的郊狼突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疯狂弹动着四肢，在一阵强烈的颤抖之下，它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腥臊的尿液不受控制地溢出。

    而此刻穿越者暂时无法关照自己“病患”的状态，他正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

    他的身体被延伸，如同牵连在高低树梢的蛛丝，附着在鹿尸的一部分失去了一部分掌控力，微微的暖流通过连接点朝他的体内输送着，而这幅躯体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腐朽、废弃。

    此时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他与这具鹿躯本非一体。

    而连接狼首的一端则激发了他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他能模糊理解这只郊狼的思维、欲望乃至记忆，他敏锐地察觉到，吸引自己的是潜藏在这些表象之下的部分。

    那种生命力蓬勃、旺盛、热烈——即使身躯的主人已经快要死去。与鹿躯传来的热量相比，狼首内的诱惑如同高热量的巧克力奶球，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舔一口。而随着郊狼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这股力量正不断坠落，像一颗温暖的雨滴正要回归大地。

    但在此之前，他触手可及。

    可他同样有一种直觉，只要他将这颗温暖的雨滴吞噬，某种东西就将彻底地不复存在。

    穿越者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好吧。其实我并不是很饿。他默默想到。起码没饿到那种地步。

    但既然来了一趟，总得做点什么。

    于是穿越者突发奇想，将鹿躯上搜集的一部分能量通过自己的躯体传送进这只郊狼点体内。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能量的涌入，郊狼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愈合。

    但也只能做到勉强愈合了，穿越者察觉到鹿躯有些承受不住的态势就停止了这次尝试。

    他收回了覆盖在狼首的那一部分，像一只烈鸟缩回自己的颈项。

    与此同时，郊狼死去了。

    没有办法，它实在是太衰老，以至于那些流失的血液已经足够要了它的命。

    回到鹿躯的穿越者晃了晃身子，蹒跚了两步才站稳。这具鹿躯已经被损耗，他需要换一具身体了。不过，想到自己可以催生细胞加速自愈，穿越者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模糊的概念。

    ——或许他能拥有一个自己的躯体。

    但这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穿越者想了想，决定沿着溪流寻找有人型智慧生物栖居的聚落。或许那里能给他灵感。

    于是，他离开这只郊狼尸体停留的河滩，巨鹿一路走走停停却从不放慢脚步，在一周的时间过去后，他站在一块平整的山岩之上，眼前豁然开朗。

    借助月光，他看到一片低矮的河谷终于出现在眼前。

    穿越者撒开蹄子，朝山下跑去。

    ——他没留意，不远的山腰，密林掩荫的天坑下，一只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夜魔正兴奋地逗弄着它唾手可得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