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中） (第2/2页)

突然停了下来，黑压压的阴影滞留在脖颈与下颌交界处，恰如其分地遮住了他的面容。

    “莫臻议员，”那人开口了，语调冷得犹如北郡寒冬大雪天里结冰的湖面，“欢迎来到帝都。”

    也许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容的单一性，增加了人脑对于音色的辨识能力，莫臻竟觉得这声音十分熟稔，依稀在哪里听过，而且不止听过一次。

    那人又上前一步，阴影再度上移一格，英挺的下颌线条和薄削硬朗的唇线立刻暴露在灯光下，莫臻看见他扯动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带着些许嘲弄的意味，有些扎眼。

    莫臻紧张得不敢出声，从额角鼻尖滴落的冷汗已在地面上洇出点点湿痕，可即便如此，他仍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一边硬梗着脖子，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企图从气势上告诉来人，自己绝不会屈服于强暴。

    见他这样视死如归，那人从鼻腔中溢出一声嗤笑，似乎对他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行为感到不屑。

    莫臻有些气恼，但更多的还是畏惧，对方的威压太过沉重，越是靠近，那种压迫感便越是强烈，他回忆起方才那名穿白大褂的变态科学家，心里瞬间闪过无数种自己可能会遭遇的危难。

    那人对跟在身后的守卫偏了偏头，守卫立刻上前将牢门打开，三两步走进去解开他腿脚的束缚，又粗暴地将人从地上拖起来，就这么押着他往牢房门口走去。

    莫臻双腿一得自由便拼命挣扎，塞着布团的口中发出抗议的“呜呜”声，奈何他本身就没什么武力，又被捆着上身，这挣扎看在强壮的守卫眼里就像被老鹰捉住的小鸡仔似的毫无杀伤力。

    莫臻被迫跌跌撞撞地出了牢门，不远处的人正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就当他离那人越来越近、自以为就快要得见其真容时，那人突然一个转身，走在了前面。

    莫臻的心更沉了，就像不幸坠崖的人迎着呼啸山风望见眼前急速放大的谷底，并绝望地闭上眼准备接受粉身碎骨的结局时，谷底突然又猛地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他仍然要继续下坠。

    守卫蛮横地拖着他来到地牢旁边的刑讯室，粗手粗脚地将他绑在角落的刑倚上，确认他再也动弹不得时，这才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团。

    “你究竟是谁？！”莫臻一得说话的自由便急急斥问。

    那个神秘的身影纵然背对着他也丝毫不减压迫感，背在身后的手中捏着一个小小的遥控装置，莫臻的视线落在那上面，那人像是故意玩弄他似的，就在他眼皮底下灵活地转动着手指，控制器随之翻来覆去。

    “你……究竟是谁？”莫臻又问了一次，只是这一次，他的质问里少了强势，多了些不自觉的示弱。

    “我是谁，你难道猜不出来么？莫臻议员。”依旧是那种平板而冷酷的腔调，落在莫臻耳朵里，激得他耳根都一阵发寒，他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两下，想要说些什么又像被人扼住了咽喉般发不出声。

    那人轻飘飘地掷出一声冷笑：“既然莫臻议员记不起来，那不如我来替你回忆一下。”他收起指尖的控制器，故意顿了一顿，方才慢悠悠地说了三个字：“。”

    莫臻脸色霎时惨白，俊雅的眉目间终于没了先前故作镇定时的平缓，他眉峰聚起一道深深的沟壑，连那双清如泉水的黑眸都爬满了震惊与骇然，他翕动着毫无血色的双唇，半晌才挣扎着吐出两个字：“是……你……”

    那人终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冷如冰刀，他缓缓地转身，露出那张不怒自威的英挺面庞：“初次见面，招待不周，还请莫臻议员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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