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舟_第七十六章 (瓷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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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 (瓷片) (第1/2页)

    【七十六】

    又呢喃了几句,皇帝的气息渐渐平缓,不多时,竟已昏睡过去。

    顾寒舟蜷在柔软的狐裘中,身上虽已慢慢回暖,却仍有酸疼无孔不入地侵蚀,腿间之处更是痛不可言,让他生不起半分困意。

    脑中一阵昏沉一阵清明,他艰难地回味着皇帝方才吐露的话语,似有所悟,然再细想下去,终究还是雾里看花,望不穿虚实。

    至于皇帝言辞间透出的那几分情意,他心中无波无澜,晃眼便忘了。

    手足被拗得僵硬,顾寒舟转了转肩膀,试图舒缓一二。皇帝原将下巴搭在他肩后,他一挪动,皇帝的身体便朝一旁倾倒,滑落在地。

    许是醉意深沉,换了个位置,皇帝仍是双目紧闭,低声嘟哝两声,将脸贴在狐裘拖地的一角上继续睡去。

    顾寒舟静静等了许久,见他仍睡得极沉,原本揽住自己的手臂已垂落下去,虚虚地卷着狐裘边缘,指尖在柔白的软毛上绞紧,深吸一口气,腰身缓缓拧转,从裘衣敞开的缝隙处钻出,膝行着移开几尺。

    皇帝睡得酣甜,对他的动作毫无察觉。

    顾寒舟深吸一口气,艰难挪着被牢牢束缚的身体。腿间疼得厉害,稍一牵扯便如撕裂一般。他将牙咬得死紧,压下惨痛的呻吟,朝着不远处的角落奋力挣扎而去。

    寒风掠过赤裸的肌肤,带来止不住的颤抖。大殿中灯火清寂,空旷如许,唯有他极力压制的喘息声隐约响起。

    腿上磨得发红,足足过了两刻钟,顾寒舟才触到蟠龙柱的底座边缘。此处酒气未散,借着幽暗的火光,他勉强看清了那块细小锐物的模样——原是皇帝怒极时掷来的酒坛留下的一块碎瓷片。内侍宫人去得匆忙,一时未收拾干净,方才幸存在此。

    顾寒舟反身用指尖够住瓷片,捏在手中,用锋利边沿在腕上绳索处来回割磨,一点点破开这屈辱的束缚。

    瓷片颇不平整,不过几下就将他掌中划出数道血痕。珊瑚似的血珠渗出,将瓷片染得殷红,他却似无所察,呼吸都未乱半下,手上不紧不慢地继续动作。不过半炷香时辰,伴着轻微的崩断声,他腕上的绳索浸染了血色,散落在地。

    再依例割开足上束缚,顾寒舟终于重归自由。他抿了抿干涩发白的唇瓣,转动肩臂,发觉半个身子都已麻木。

    碎瓷片仍握在手中,满浸了血液,锐利的边缘一抹红色寒光流转。他低头默默看了一眼,拢住了血肉模糊的手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无声踏在凉透的砖石上,血从指缝间滴落,留下点点暗色的印痕。

    皇帝拢着那件空荡的狐裘,眉目舒展,似好梦正酣。

    顾寒舟在他身前跪坐,几缕墨发被汗水贴在额上,怔怔望着他脖颈出神。

    皇帝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均缓,神情安恬。不知是梦到什么,脸颊在狐裘面上蹭了蹭,喉结轻轻一滚,口中泄出两个模糊的音节,隐约竟是“顾卿”二字。

    顾寒舟跪得双腿发疼,听到此处,气息陡然急促错乱。手掌收紧又松开,松开又收紧,瓷片尖锐地扎入肉里,他双目泛红,无数屈辱惨痛画面自眼前掠过,浓黑的恨意在心底翻涌沸腾,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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