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树_13 舒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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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舒遇 (第2/2页)

里,然后因为疲倦和悲痛哭晕过去。听护士说,他昏睡了整整一天。

    输液针拔出时带来轻微刺痛,舒辞猜测钟翊是不是因为家里乱到无法忍受,才会纡尊降贵地杀到城中村找他。他又想起自己好像把钟翊的西装哭得一塌糊涂,比起清洗,钟翊可能会选择直接扔掉。再加上这间布局眼熟的单人病房,舒辞在还债的路上后退了一大步,终点遥遥无期。

    第二次和钟翊一起坐在迈巴赫的后排,舒辞没有那么拘谨了。医院的饭菜很丰盛,钟翊准备的新衣服很贴身,让舒辞在无助和痛苦里找到一丝慰藉,暂时不会想起张艳玲沾满了血的婚纱。

    钟翊好像很忙,方洲一直扭着头和他交谈,在平板上比划,说着舒辞听不懂的术语。钟翊因此坐得离舒辞越来越近,舒辞被挤到角落,大腿和钟翊贴着,像困在笼子里。但逼仄的空间让此时此刻的舒辞感到安心。

    钟翊还是莫名其妙地跟着去了舒辞的家,在脏乱的街巷穿梭自如。

    本就冷清的屋子更加死寂,从门口到主卧,一路上都有干涸的血迹。舒辞发了会儿呆,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血色慢慢褪去。

    钟翊不擅长安慰他人,拍了拍舒辞的肩,说会找人来清理地板,又要求舒辞收拾好必需品,立刻搬来与他同住。语气生硬得仿佛他不是在散发善意,而是想趁机压榨舒辞,要他做24小时待命的保姆。

    但舒辞没有作出任何被冒犯的反应,短暂诧异后便钝钝地点头说好,没有询问理由,表情恢复呆滞。他避开地板上的血迹,慢吞吞地往次卧挪动,像在痛苦的河水中逆流而上,寸步难行。

    舒辞其实没什么可以收拾的。钟翊的公寓里有他过夜用的洗漱用品和少量换洗衣物,并且钟翊的衣帽间摆满款式各异的高定西装,容不下廉价的毛衣和棉袄。

    于是舒辞只背上了他常用的书包,走出卧室,正好听到钟翊在通话,说什么“留意一下他的几个舅舅”。

    舒辞想起自己的舅舅们还觊觎着这套房子的拆迁款,迟钝地警觉起来,但是打开手机查看,却没发现任何未接来电或是奇怪的短信。

    钟翊很快结束通话,和舒辞对上视线时怔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贵重物品也带上。”他继续对舒辞发布命令,但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舒辞不知道家里能有什么贵重物品。如果有值钱的,大概都藏在母亲的房间。他站在主卧门前调整情绪,里面黑洞洞的,仍然弥漫着死亡的气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摸索着开灯,母亲已经死掉的现实便再一次赤裸裸地砸进他眼里。

    万幸是张艳玲并没有一言不发地离开,没有对舒辞不管不顾。衣柜靠近地面的门缝间夹了一张纸,上面有四个写得歪歪扭扭的数字,0314。

    舒辞认得,这是他的生日,也是父亲的祭日。

    他从衣服堆里刨出一个带密码锁的铁盒子,很轻。打开之后,最顶上是一本崭新的房产证,上半年刚办的,写着舒辞的姓名。张艳玲把这套房子给他了。然后是几份保险,受益人为舒辞,已经满足了领取保险金的条件。

    再是三张银行卡,分别贴着不同的标签,“结婚用”、“买房子”和“养小孩”,以及对应的金额。总额足够维持张艳玲很长一段时间的常规治疗,或偿还目前的大部分债务。

    舒辞坐在地上笑了,想,怪不得张艳玲总是这么抠门。又想,母亲在替他存这些钱的时候,可能根本想不到他没机会用在这些方面。

    最底下是一个红色的平安符,角上扎着别针,原来应当别在小孩子的衣物上。背面绣的名字不是舒辞,是“舒遇”。

    “遇”字并不完整,线头露在外面,似乎曾被刻意拆散。舒辞抹了把脸,摸到满手的眼泪,水珠不断地沿着下巴落到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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