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树_24 大年二十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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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大年二十九 (第3/3页)

抬手摸钟翊拧起来的眉毛,用柔软的指腹慢慢抚平。钟翊惬意地闭上眼睛,面部线条不再紧绷。

    “哎呀!”舒辞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戳了戳钟翊的眉心,“钟先生,年过出你该去打最后一针疫苗了!”

    钟翊瞬间紧张起来,眉头再次紧皱。他像被吵醒的恶龙,缓缓睁开右眼,阴沉沉地瞪向舒辞。

    舒辞嘿嘿一笑,缩起脖子,夹紧屁股,慢吞吞蠕动着缩回被窝,只露出两撮代表求和的头发。钟翊隔着被子揍了他一顿,然后伸手去关灯。睡袍衣袖带倒了床头柜上巴掌大的精美的正方形画框,钟翊很宝贝地将其扶正,并挪到靠里的位置。

    这张价值五万零五十人民币的手绘大头小人和钟翊之前擅自保存的电子版没有太大区别。虎头虎脑,怒气冲天的倒八粗眉,冷漠的黑豆眼,拧成细线的不屑的嘴巴,就是肩上多了一只不知道是鸡仔还是雏鸟的小圆球,脑袋上趴了一只过度美颜的芋头。

    钟翊想起自己拿到成果的时候产生了把舒辞丢进少儿绘画班闭关三个月的念头,但因为当时舒辞期待夸奖的眼神太过楚楚可怜,他马上就被收买,还多花几百块用很漂亮的画框裱起来。

    “你画画到底怎么学的?”钟翊盯着画像看,又是喜欢得不行,又觉得很来气。他关了灯,揉解压面团似的把舒辞揉了一遍。

    舒辞老实巴交地缩在钟翊怀里任他蹂躏,怯怯地回答:“自、自己跟、跟网上学的……”

    “怪不得。”钟翊故意笑他,“要不要给你报个班进修一下?”

    “不要。”舒辞瘪瘪嘴,“我太笨了,学不会。”他气呼呼地背过身去,蹲在他腰上的芋头趁机钻入了两人的空隙中。

    钟翊隔着猫哄了他足足两分钟,夸他其实很有天赋,画得很传神很可爱。说到“下次花十万再请你画一张”时,舒辞很没骨气地迅速扭回了钟翊怀里,把芋头挤走。

    “要是真喜欢就去学,我给你请老师。”钟翊抱住舒辞,拍了拍他的脑袋,温柔而诚恳地说。钟翊几乎没有艺术细胞,如果到时候不得不委托楚彦廷帮舒辞挑选合适的老师,他也可以暂时低头。

    舒辞扒拉着他的衣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回答“不喜欢”。钟翊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继续哄他,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吻他一边抛出很多承诺,说“想学什么画都可以”、“多厉害的老师都请得起”、“颜料、画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有“免费给当模特,画多丑也没关系”。

    “不要……”舒辞却哭起来,发出很悲伤的呜呜的喘气声,像钟翊愚蠢地想给他买猫的那个晚上。他混乱地说“不喜欢画画”、“不画了”、“不想再画了”,听上去很痛苦,又似乎充满歉疚。

    钟翊不明所以,但没有理智去思考舒辞情绪转变的原因。他被舒辞的眼泪和哭声淹没,语无伦次地说“没关系”,说“全都依你”,给予更紧的拥抱和更热烈的吻,仿佛舒辞要他去摘星星月亮他也会立刻照办,就算又临时反悔他也决不会有怨言,会立刻返回地球满足他的新愿望。

    钟翊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他不应该在即将三十四岁的时候变成涉世未深的青春期少年,义无反顾地坠入爱河,甚至不去探测水的流向与深浅,不去检验成分含量,不去考虑溺亡的可能性。

    但舒辞是平缓的、恒温的溪流,钟翊是岸边老树最后一片无家可归的落叶。在彻底衰败、腐烂之前天真烂漫一回,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不会比真正的十几岁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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