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GB/后妃宦官/2v1_(四)流俗的欲望与真心颠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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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流俗的欲望与真心颠倒。 (第2/3页)

无从想出更多的话向她请求他的罪过。

    淑妃温柔地抚他后脊,笑着说出残忍的话:

    “你可知道?……你给她的那些,回到本宫这儿,是要受惩罚的。”

    他受伤的躯体唤醒她的,不是情欲,而是她的身份与骄傲。她与秦美人间,以一个宦官的身体作为媒介,实则追逐的是上位者的宠爱以及权势。进宫以后,她们不断重复着的,只是这样无数场的、对手不同、内容如出一辙的斗争。赵雏忽的抬起脸颊。他被哽住,一味拼命地点着头,眼里是一种与昨晚的秦娥带给他截然不同的——认真的、幽深的黑。他的喉结像正吃力喘息,仿佛咽进一些只能自身消解的痛苦,过好一阵儿,堪堪平静下来。他说:“请淑娘娘,任意差遣。”

    与一个身体畸形的人相处很久,淑妃知道,这是他的能力所能企及的、对她最高形式的爱慕。

    他等待着她的处罚,以久旱的人渴求甘霖的卑微。然而淑妃仿佛回转心意,尽管允他躺在她的床榻,甚至亲手为他的身后伤处上药,但他知道,这不意味她欲原谅自己。乳白色的膏状药液,滑凉软烂,腻过皮肤,流进出血的伤,疼得使他掩于袖口的指尖攥紧、颤抖——以至于他持久一段时日之内,但凡坐或者平躺,下体疼得钻心。

    对于宦官而言,很多时候“疼”这一字,象征一种下流的美、诡谲的脏。他羞耻于将不为人知的隐痛向她暴露,然而爱慕的极致里,流俗的欲望与真心颠倒,竟然忍不住地、将自己最淫荡的弱点送到她的手指尖儿把玩——想讨好她,无论如何形式。空虚的身体,想要得到她的再多一点点爱抚——以爱的形式,或者愈来愈痛的形式都好。皆是甘之如饴。

    值夜的死寂里,但闻宫漏声长。似将海水倒灌入漏,一夜一夜,无穷无尽,滴落窗前。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四年的第一日、第二日。连翘姑娘乃是淑妃的家生丫头,到底是有门有户的出身,吃不得苦——她的主人同样不舍使她吃苦,于是值夜的苦差事从来只有赵雏一人,整整四个年头,听尽三千三百三十三声漏滴。四年前,十七岁。他跟在掌事公公屁股后头,目不转睛盯住后者金顶花领蟒袍的下摆,随不出声的脚步微微摇曳。公公将他领入华美却是荒凉无尘的猗兰殿,对他说道:能否求得这位猗兰殿娘娘的庇护,今后只有靠他自己。

    红颜大多薄命。无数美人来来往往,春天开花,冬日凋零。只有宦官——这些潮湿欲望里面腐烂的石头,因为很早对于一部分人性产生缺失,于是失掉生命的感知能力,变得麻木,并且坚硬出奇。即使寒风不会摇晃,即使烈日不会融化,永永远远滞于原处。主子们总会走——皇帝都会走的,只有他们,一旦开始服从宦官自古流传的体制,便是永远没有出路,失去改变的一切可能。

    刚进宫的一年,师傅教导赵雏:要让主子们相信他们的利益,与你的利益联结一起。然而永远不能反过逻辑,使用你的利益,攀附主子们的利益。他牢固地记在心里。师傅抽他手心、杖责他的身体,他咬住牙,含着眼泪告诉自己:要让师傅相信,我将他的利益,视为我自己的。然后撑着伤痕布满的身体对师傅说:奴已知错,多谢师傅责罚。师傅喜欢他的顺从,他的从不反抗。愈是喜欢,对他抽打愈狠。然而那位死无葬身之地的师傅,死到临头恐怕都不知晓:是谁将他私收朝内大臣赏钱的秘密告知大总管的。

    大总管表面上给他好处,提升他的品级,让他去往娘娘宫里做事,实际上是忌惮他的背主求荣。入猗兰殿赵雏方知,病弱多年的淑妃娘娘——皇帝从王府起的第一个女人,不得恩宠已近三年。

    但是他的一生,从不见过任何比及淑妃的女子。不仅只指容貌。其实认识她的时候,她的容颜已经不在韶华之际。淑妃身姿窈窕,眉眼淡薄;很不爱笑,偶尔笑起来更疏远,胜似风中一碧竹。自幼患有不足之症,使得她的精神敏感,经常头痛脑热、彻夜难眠。长久不得宠爱的苦楚,又令她逐渐失去自幼学习的、内在的谦恭温柔,变得喜怒无常。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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