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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第2/2页)
一腔浓重的悲苦压在他的喉头,他喉结滑动,最终调转脚步:“走吧。” 秦理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肩上一沉。转头看,诗袖坊的童夫人揣着个手炉,单手给她披了件大氅。 “还是得穿好衣服啊。” “他为什么不找我说话?”秦理的声音还很稚嫩,童宁只能轻轻刮了一下她的脸颊:“他今晚很难过,想好好睡一觉,你好好读书,他就会开心,开心了,就会找你说话了。” 秦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婆子上来带她回去睡觉,童宁自己又跟着上了走廊,往深处去。 甘凌生疼得有些迷迷糊糊地,听见炉子上酒沸腾的声音。童宁帮他把酒提了下来,甘凌生头一句话就是:“如果我也死了,帮秦理找个好点儿的人家,她要读书就继续读,想嫁人就嫁,我没什么别的能给的,她看得上我的琴就拿走,不行就当掉。” “交代后事?” “嗯。” “琴是你师父给的,好好留着吧。” 甘凌生怔怔看着天花板,外面隐约有杯盏相撞与划拳喝彩的声音传来,那些快乐离他很近又好像很远。自从师父死后,他就很少有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情绪了。 十五岁那年,他失手伤了师兄,按门规,要断经脉。念在旧情,只是驱逐出山,且不能再用拳法。他心气高,想改行学剑,崔六听了哼的一声:“学剑?你这身子,没早死就是福气了!老老实实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就枕着这些旧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雪没有停,炉子上给他烤着一身干净衣服。一身黑色的武服,衬得他人精神了许多。崔六给他留了几间铺子,他托给别人在管,平时偶尔查账收钱,缺钱了就找,不缺钱就想不起来这回事。 他掀帘子进了当铺,看见是他,掌柜的便起身,把账本和算盘搁在了一处。 他坐下后喝了点冷茶,翻开账本看了看,轻车熟路来回拨动算盘,不记不问,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翻过来翻过去。掌柜的知道他心情不好,给他又重新热了点茶,差人买了包糕点回来摆在他手边。 他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嗯”了声,示意查完了,端着茶和碟子跑去火炉边挨着了。 大清早的当铺自然没什么人,只不过一会儿后有人也掀帘子进来了,门口的风铃响了一声。掌柜的抬了抬眼皮,这么早天光还不怎么亮堂,来人一袭雪白长衫,神情清淡,发尾坠着琉璃珠,身后还负着把剑,剑穗轻轻在他肩头晃着,简直从头到脚都写着不食人间烟火几个字。 “请帮我看看这枚玉佩值多少。”那道长抬手,从指尖垂下来一枚雕花玉佩,轻轻放在了柜台上。他声音淡雅好听,带着一点点的磁性,甘凌生听了,忽地回了神。 他嘴里咬着糕点,轻轻抬头一看,门口逆光,那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仿佛光是来沾他一般。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人一点下颌线和薄唇,还有垂在他肩头的剑穗。 甘凌生拍了拍手,走过去一指摁住那玉佩,滑向自己。成色不错,不是法器,他想了想:“三百两,不能多了。” “谢谢,”那道长看见他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下说,“三日后我来取,劳烦掌柜。” 甘凌生点点头,扔下他们,掀开帘子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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