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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食欲与不被喜爱的秋天 (第2/2页)
树也在掩埋里苟延残喘,冬日太冷太难熬了,漫长到像永远也过不去,秋日眼看着未来,手尚残存夏的温度,被迫等冬的到来。 春天离得那样远,它还会来吗? 冰雪消融时,注定是一滩烂水。车轮碾过、鞋底踩过,混着污泥的烂水。 太冷了。 被一路领着到了母亲身前。 林祀隔着距离,不敢细看,不敢近看。 冷。 大概是秋凉,白日里也觉着冷。 冷到手在抖,一向灵敏的脑子也难以运转,脚被冻住,一步也向不了前。 这也许是一场噩梦,林祀想。 醒来就会好。 林祀经历过一次死亡,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学会。 他在当时不知道该如何抚平父亲眼睛里的不开心,在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叫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 住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日子,前日送过自己一盒牛奶的哥哥会在某个夜里突然离开,昨日兴致勃勃说想要出院大吃垃圾食品的同龄人也会离开,和蔼的老爷爷会离开,柔弱的小姐姐会离开,坚强的士兵也会离开,甚至他知道自己也会在有一日离开。 父亲该怎么办呢。 自己看见他偷偷哭鼻子了。 他没想好该怎么安慰自己不够男子汉的父亲。 也许是躯体的痛会加深记忆,那些以为模糊的,比林祀想象中要清晰。在习惯了分别和结束,习惯了痛哭和崩溃,习惯了哭嚎、红的眼和死死的拥抱的重症监护室,他不知道,在如此情况下,什么方法能稍加缓解,那些安慰的话是什么内容呢,明明许多人尝试过,自己也听到过,却在此刻想不起来一句。 大概是因为,都无济于事吧。 迟来的林宸停住脚步。 远远地看。 他没好好看过这个孩子。青春期接近成人的身高,面部包裹在皮肉下的棱角,与记忆里软软的小团子完全不同。 他控制不住回忆起过往。那个孩子最爱笑,天生一副乐天派模样,活力十足精力旺盛,永远兴致勃勃期待明天。眼前的少年立在那里,脸色灰白,面容平静,像失去生命力的树,被脊柱勉强支撑。 一个生活顺遂的女性为什么会持刀重伤她的好友、又在这样的过程中被反杀? 重伤的男人在警察的盘问里说不知、不懂、不明。 死者抢救的最后喘息,不辩解、不指责、不道歉。 金钱纠纷?情感纠纷? 维护自己利益是人的本性。 当事人不作解释,有人认为,多半是什么已婚女人与情夫闹掰的故事。 大概只有林宸知道一个母亲的愤怒,以及宁愿被误解也不愿叫他人以异样眼光看向孩子的爱护之心。 “为什么?” 也与商秋对峙。 “林祀,你不要搞错了,是你母亲要杀我,我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林祀,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诚想要和你在一起。” “林祀,我知道你难过,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愤怒到极点,反而是无声。情绪堆叠,不想反驳,只想宣泄。 法律是现代文明的产物。 其不仅在公平,更在文明。 最残酷不过死刑。 而更遥远时,人们原始复仇的信条不过八个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精神力宣泄而出,病床上的人抓住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 说出来的东西总叫人恶心那就不要再说了。 力量继续加重,明白着想要达成的结果就在眼前。 也在某时被另一精神力截断。 病床上的人费力喘息,林祀扭回头,看着来人,有些冷漠。 总来的不合时宜。 不是太早,就是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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