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养 (第2/2页)

什么想要领养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我看您也不过三十左右，成婚了吗？如果没办法要小孩，应该也会考虑婴幼儿吧？”

    不怪孙阿姨敏感。外面领养个猫猫狗狗都要担心对方有虐待倾向，更别说送出去一个孩子。这种不符合常规领养人条件的人很可能心怀鬼胎。

    何明锋也不恼，耐心地回答：“我今年的确三十了。不过我不打算结婚了。家里催婚催育催得紧，我寻思着领养的儿子也能养老。太小的我没经验也没精力带。干脆养个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省事。”

    他这一番轻描淡写反而是火上浇油。孙阿姨已然不顾礼节地怒斥道：“小孩又不是小猫小狗。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为了逃避父母的唠叨，就想养一个孩子？我是不会把简年交给你这种人的。”

    简年也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好感；“我呆在福利院里，哪儿也不去。等我成年了，我就去打工补贴弟弟妹妹们！”

    “不负责任从何谈起？”何明锋优雅地笑笑，“我知道我的动机在你们看来不太靠谱。但是我的经济条件是审核通过了的，我也能保证简年跟我回D市后，各方面都不会亏待他。包括在C市上最好的私立高中。至于你们担心我会不会虐待伤害简年，大可随时回访。一旦有问题，你们不仅可以把他接回来，还可以根据法律，立即报警抓我不是吗？”

    说完他又打量了一下简年的身材：“他待在这儿，这么瘦，你们还要留他吗？他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儿的时候，而你们这边大多准备的都是给幼儿的辅食，他哪里吃得饱。跟我走，每天的肉蛋奶至少管够。”

    简年被气得不行：“我吃什么关你屁事啊？！我在这儿过的好好的，才不要和你去什么D市。”

    而之前还咄咄逼人的孙阿姨却沉默了，她看着简年，这个被她捡回来又一手带大的小孩。少年个子也有一米七，却瘦骨嶙峋，甚至面颊都有些凹陷，头发也是在福利院随便剃的寸头。身上那件灰黑色的外套不知道穿了几年了，短得一抬手就会露出肚皮，而他的耳朵和手都生了冻疮，到了温暖的室内就痒得不行，所以手背上都是可怖的伤口。

    孙阿姨怎么可能不心疼他，但条件就是不允许。明泰福利院其实是一所民办慈善机构，由华明集团资助。虽然是无盈利性质的，但是每年就拨那么多钱，至少得做到自给自足。他们收养的几乎都是幼儿，衣物和用品都是为幼儿准备的。而简年来的时候已经十二岁，是孙阿姨和院长向上面百般恳求才留下的，属于是“编外人员”。他的很多东西都是孙阿姨自己贴钱给他买的。不过小孩也懂事，向来节俭，从不主动提要求。

    一旁的院长到这时才开口打圆场：“这事也挺突然的。何先生的资料手续是齐全的，不如今天先回去。给简年一段考虑的时间。如果没问题了，到时候我再通知您来接人如何？”

    何明锋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陈院长了。”他越过简年的时候，把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低语了一句：“好好考虑。”

    门一关，简年就炸毛了：“我才不跟那个奇怪的人走！鬼知道他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他一看就不是好人。”

    然而没人理会他，孙阿姨只是转向院长确认：“何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院长点点头，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叠文件：“你可以自己看看。他的职业，资金流水，不动产都在这儿了。正如他所说的，他的经济水平确实可以给简年提供更优渥的成长环境。”

    “如果同意，他多久会来把年年接走？”

    “我会争取年后，这样简年还可以跟我们过完最后一个春节。”

    简年懵住了，刚刚孙阿姨不是还站在他这边的吗？为什么现在也同意把他送走？福利院也不要他了吗？因为他始终是个累赘？他忆起四年前那些个无家可归的夜晚，他像一只小兽躲在污秽的角落呜咽着，可是无人理会。

    “别送走我。”简年拉住孙阿姨的衣袖恳求道，“我不会再花一分钱了。我也不上学了，我会去打工，挣的钱全部补贴福利院。我也会少吃一些，每天只要一点就够了。”

    孙阿姨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带着哽咽：“你不读书了，去打工，然后呢？打一辈子工？你老了打不动了怎么办？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来到这边，我只能给你找到最普通的初中完成义务教育。你当年却自己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我知道你还想读书，你怕我们供不起你才装的那么叛逆。这是次机会啊，你的养父会带你去大城市的好高中念书，你可以参加高考，成为一名大学生，然后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而不是跟着我们这些没文化的老东西浪费人生。”

    “简年，比起陪在你身边，我们更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