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雀的牢笼_第三十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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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第2/2页)

,云罗开始断断续续做梦,在空寂的深夜。

    在他刚走完的短短十余年人生,有两段日子最多梦。一开始,他总是在梦里找人,是他出生的那个家,因为怎么也找不到,每次醒来都高烧一场。后来陆予红着眼眶咬牙搬了家,旧物锁进旧屋,再也不提,才保住了他和季换锦唯一的小儿子。

    再后来,云罗重又经历了一次,只是不找人了,换成做同一个梦。那是他小学四年级,第一次拿到满分的期末答卷,爸爸终于要兑现答应他的N市之旅。可是行李好多,一直收不完,他听着一墙之隔爸妈的声音,急得痛哭,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出不了门。

    直到最后一次,门终于开了。那真是个好梦啊,他差点就不肯醒来,可是不行,他们说,还有人在等他。

    于是他睁开眼睛,回握住床边守着他的叶宛,小声叫了一声叶阿姨。

    要好起来,不要成为负担。云罗这样告诉自己,不再耽溺梦境,好好照顾自己,课业捡回来。后来他也觉得自己好了,最难捱的熬过去,余下再难,都是生命可承受之重。

    可他又开始做梦。

    都是不好的梦,醒了就忘。

    有一天晚上不知梦到了什么,云罗皱着脸惊醒,喘息之余,看见一旁黑沉沉洞开的窗户。他坐在床沿和那黑暗对视半天,踩着地毯过去拉窗帘,又反锁上房门,亮着灯才能再次入睡。

    第二天还是心神不宁,上课走得匆忙,连老师说了下午要评讲的试卷都忘了带。早自习下课铃刚打响,书包里就传来一阵震动,云罗于无人处悄悄打开,是那串号码发来的短信,让他下楼去拿。

    心脏仿佛被什么人攥了一下,酸胀之后蓦地剧烈跳动起来。又像是上课被数学老师毫无防备点到名,他手指渐凉,临下楼竟有些怯。

    但来的是袁芳。

    幸好不是。他想。

    他好像比以前胆小,也变得奇怪。身边有人的时候老是发呆,别人聊再澎湃都和他无关。等周遭只剩他一个了,又表现得对声音很敏感,有一点细微的动静就会回头。

    看一眼,又转回去。程诚撞见过几次,明明后门都没有人,他问他在等谁,季云罗只迷茫地看他,好像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孤僻的漂亮朋友,是一个有心事的人,程诚暗忖。他最近谈了恋爱,对象不是之前暗恋那个,但是学生时代的爱情嘛,总是如此,怎能奢求事事称心。

    爱管闲事的数学课代表有心引导,约了好几次中午一起吃饭,这天终于被应下。

    “想约你一起吃个饭比追女朋友还难。”程诚故意揶揄。

    他们下课晚,餐厅里已快坐满人,只剩下一些难过人的边角处还有空座。两人点好餐,端着各自的餐盘找位置坐下。

    青春期的男孩吃得多,饿的也快,坐在一起吃饭就是吃饭,也不会先聊天。他们一贯如此,并不觉得生疏,程诚风卷残云解决完,支着下巴等云罗喝汤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讲起他和邻班女友的恋爱史。

    云罗于是放下汤碗,手放膝上,看上去听得很认真。

    但开始没多久就被打断——他们坐的位置实在太偏,旁边有人端着餐盘经过的时候,不小心撞撒了水在云罗的校服外套上。

    程诚连忙摸兜递纸,一看来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厌烦地瞪一眼:“走路不看人的啊?”

    汤汁是沿肩线淋下去的,淅淅沥沥流了半个袖子。云罗下意识把右边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桌上,看到手机时动作一顿,但此时也顾不上会不会引起老师注意了。

    撞他的人本来在道歉,眼珠子一瞥,却落在了门卡公寓名和机身logo上,刺了句:“手机没事吧?坏了我可赔不起啊!”

    云罗没听懂梁子柏的阴阳怪气,校服已经浸透了,他只好脱下,裹住湿的一面抱在怀里。倒是程诚有些不忿,还想说什么,被云罗轻轻拦住了。

    “手机没事的,”他摁亮手机屏,好像怕梁子柏愧疚,还递给他看,“你走吧。”

    “……”

    程诚憋着气,回去的路上,原本想开恋爱小课堂的心思全没了。想了想又觉得很无奈,对云罗叹息道,“对那种人干嘛客气啊……太好脾气是会被欺负的,你离他远点!”

    云罗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应哪句。

    没了外套,走出有暖气的餐厅顿时有点冷。同行的人还在兀自絮叨,他小小的打个哆嗦,和这具病弱的身体作伴多年,冥冥中有了种熟悉的预感。

    又要添麻烦了。他在心底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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