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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一鞭下,一道血,一层皮 (第2/2页)
面,你也好意思哭鼻子?” 突然被点到名,流丹一个激灵抬头,正看到殿下从轮椅上弯腰给黎大人拭泪。他愣了愣,又规矩地垂下头。 黎和重华自然都没注意他的举动。 “阿黎,阿黎知道错了,”黎慌忙抬起还能够活动的手,胡乱把眼泪擦掉。 重华笑了笑收回手,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孤会要你侍寝?” 黎还没来得及升起对失去殿下触碰的不舍,就听到这么一句问话,如遭雷殛。 半晌,思绪才如生锈的齿轮,缓慢而艰难地转动起来。 ——殿下……不要我侍寝了? ——对哦,我那么不听话,殿下怎么还会要我侍寝…… 大概是他的错愕痛苦表现得太过明显,重华无奈又补充了一句:“孤不能人道,你又不是不知。” 说起自己的性功能缺陷,重华的语气丝毫未变,这对许多男性来说犹如天塌地陷的隐疾,在他口中仿佛就无足轻重了。 黎确实知道,直到现在,给重华一旬一请平安脉的大夫,都还是他送去的。不止如此,黎还知道那并非不可治愈,只是大夫给出的治疗方案琐碎繁杂,殿下无意在这上边耗费时间。他一个背旨下界的罪人,此前连求见殿下都不敢,又哪敢对此指手画脚? 可就算如此,侍寝之所以称为“侍”,又岂止限于床笫敦伦?起码,就黎所知,殿下是偶尔会把玩乐容的,剥了衣服,拍一拍逗一逗,都是寻常事。 ——殿下不想碰我,这么说只是不愿我难堪。 黎闭了闭眼,压下心里刀割似的疼。再睁眼时,目光中只剩下虔诚和温顺:“是阿黎想岔了。阿黎坏了规矩,求殿下罚。” 于是刑责继续了下去。 依旧是责臀,因为重华觉得这么大的数目,抽背或者腿都不太安全。他只是按律惩处,并不想把黎打出个好歹来。 “麻核也不用了,”重华温声道,“你受不住就喊停吧。孤可不想担一个弑君的罪名。” 他说得戏谑,黎却不敢不认真应对。 “阿黎备了药,”黎道,“可以让阿黎维持清醒,也可以保护心脉,没有副作用。” 他早就想过,如果他挨不下这八十多鞭该怎么办——皮肉娇嫩绝不是理由。刑罚就是刑罚,拖延一次是殿下恩德,再拖一次就是自己没规矩了。 重华果然同意了,问了药在哪,亲自从黎脱下的外袍中取出药瓶,倒出一丸送到他嘴边。 黎柔柔谢恩,就着殿下的手心服下。 一鞭下,一道血,一层皮。 人类的体能到底是有限的,黎渐渐没有力气挣扎,只是沉默地抱着凳子,如一尾濒死的鱼。 维持清醒的意思,就是他能清醒地感受到皮开肉绽的滋味,任由永远不会麻木的痛楚冲击着神经。 不能昏迷,无从逃避。 这世上哪有绝对不存在副作用的药呢,黎所承诺的,也只是那药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损伤。 ——至于这些痛楚折磨,难道不是他应得的么? 黎恍惚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肉身,居高临下地审视这具无用的皮囊,看着皮肉翻卷,血肉横飞。 不能取悦殿下的皮肉,毁了也就毁了吧。 打烂了,今后每天压在坚硬的龙椅都痛彻心扉地疼,让他长长久久地记得不听话的下场,再也不敢生出悖逆不逊的念头。 重华不是没见过血腥的场面。 远的不说,就比如他当魔祖的那阵子,奉天命拨弄人心,引得举世烽烟流血漂杵,又何尝有一丝半点动容? 可黎实在是太安静了。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趴伏着,任由长鞭带起鲜血,溅到石榴树上,比盛放的石榴花更明艳。 有那么一个瞬间,重华几乎以为黎的神魂已经脱离了那饱受折磨的皮囊,甚至还鬼使神差地,伸手探了探黎的鼻息。 黎面上浮现诧色,在他的目光下又很快敛去,小心翼翼地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重华没忍住摸了摸黎的头,就清晰地看到那一双墨玉色的眸子陡然点亮,如漆黑的长夜中燃起的火光。 阿黎呀。 重华忽然觉得,就允了这人在身边服侍,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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