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长辞_旧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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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岁 (第2/2页)


    这里离街上太远,孟舒听不见打更,分不清时刻,漫长的黑暗无声围拢,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冗长而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隐约传来簌簌的声响,愈来愈大,孟舒闭着眼听了一会儿,在心里对自己说,下雪了。

    一早天色放晴,窗上映着莹白的雪色。孟舒昨天休息得太多,今天自我感觉良好,起了床,跃跃欲试地走出房门。

    迎接他的是寒凉新鲜的空气、晴朗的光、满目的白雪,以及回廊那边乐康的惊呼:“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乐康几步抢过来,苦着脸:“公子,您要是着了凉,王爷会生气的。”

    孟舒难得出门,心情很好,向他挥了挥手:“没事,他若怪你,你就说拦不住我。”

    门前的庭院里,到处是皑皑的白雪,檐下还结着一根根细长剔透的冰柱,日光映照,看得久了让人有些目眩。

    孟舒踩着新雪走入院中,脚下发出咯吱声响,先是嗅到了淡淡清香,转过假山,看到一树开得正好的红梅。

    一簇簇鲜嫩的红上托着蓬松的白,惹眼极了,孟舒站在树下,伸手欲碰,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

    “小舒!”

    沈淮气势汹汹地一路冲过来,面色不善:“多大人了,还在那儿玩雪!”

    沈淮身披绛色大氅,像雪地里烧来一团滚烫的火,临到面前,焦急地将大氅脱下,转而披到孟舒身上。

    于是挟着熟悉气息的温暖霎时包围了他。

    孟舒本来就穿得很多,这回彻底被裹得严严实实,大氅领口有一圈白绒,仔细地围在颈边,越发衬出孟舒这张俊秀的小脸。

    此刻这张脸上满是笑容,眼里映着明快的光。沈淮看了,态度顿时软化下去。

    孟舒不用去抓雪,手已经足够冷,突然伸了过去,贴到沈淮脸侧,要将对方冻个哆嗦。

    沈淮确实被击中了,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随即抓住那只使坏的手,将瘦得过分的手腕扣住,另一只手也抓过来,拢在掌中试图给他捂暖。

    孟舒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抬眼看落了雪的繁花,说道:“我记得宫中也有红梅。”

    沈淮不假思索地接话:“没我们这个好看。”

    对于共有的往事,两人自有一种默契——他们第一次相见就是在宫里的那丛红梅下。

    当日情景历历在目,孟舒笑了出来:“你当时一只门牙掉了还没长出来,跟我玩雪时扑到雪里,另一只门牙也摔掉了。”

    沈淮也跟着露出微笑:“是,你还去御膳房要了梅花糕哄我。”

    一面说着,两人走回了檐下。

    沈淮劝道:“回屋去吧。”

    孟舒摇头,不再动弹:“我站一会儿。屋里的地龙烧得我头昏。”

    沈淮便作罢,叫人在脚边多摆了几个炭盆,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看雪。

    天光晴好,檐下冰柱渐渐融化,滴着水珠,在地面上晕开潮湿。

    孟舒仰起头,眯着眼看光下璀璨莹润的冰,想起一些遥远而飘渺的事。

    他开口说道:“我以前听人说,塞外茫茫,到处是冰树琼花,雪深得能将人埋起来。”

    沈淮看向他,说:“你好好养着。明年冬天我们去西北,后年冬天去江南,到处雪景都看一遍。”

    沈淮的语气很是真诚,带着切实的期盼与希冀,像在勾勒一个近在眼前的美梦。

    孟舒眼波微动,缓缓勾起唇角,轻声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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