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握紧了拳,将那块灵石握在掌心。
燕厉抬指,挥动灵气,将窗上帷幔放下,使房间陷入沉沉的昏暗。他喜欢在这样的幽暗中修炼,隔绝一切鲜妍活泼,能让他静下心来。
灵石颤悠悠地悬在半空中,燕厉闭上了眼。
他先看到了一片紫色的迷迭香,旺盛地开着,从断崖绵延到悬辉府的外墙。悬辉府门口置了石桌和石凳,桌上摆着晶莹小果和清澈香甜的酒水。天光正亮,他以第三者的视角看发生的一切,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杀气腾腾,迁怒地对岑云阔挥刀。这场景很熟悉,是当日酉梅林的事调转身份后的重演。燕厉震惊又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耳边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他听出来那声音是他自己。
“我伤害过小云很多次。摧相思刺穿过他的心脏,即便他那时没有真正的躯体,但满脸的疼色让我第一次认识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颗珠子。他有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爱恨。他并不属于我。”
燕厉怔怔地看着岑云阔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纯然委屈,那一抹泪痕。他舔了舔唇,打坐的姿势发生了改变,虽然仍然闭着眼,但一只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抬起来,捂住了心脏。这是他的执念,由他接收,于是有了比看别人的执念愈发感同身受的不同。他感觉到了心脏上的刺痛,那痛令他如虾米一般蜷缩起来,他维持不住吸收灵气的姿势,但萦绕在粉色灵石边上的灵气还在源源不断地冲入他的经脉之中。
太疼了。一下又一下。像是他经历了无数次自己曾捅在大哥身上的那一刀。
“那次之后,我对小云生出了别的心思,我曾想,我不会再伤害他了。我已知晓他是个多么好的人,他对这世界懵懂,我便带他认识这世界,他柔软,我便吻这柔软。可世事难料,天道不公。我死了,又重活。我不知道重新活过来的我还是不是真正的我,我变得畏光、阴郁、嗜血、易怒。我从死爬向生,却还是成了中州一抹游荡的幽魂。我开始惧怕每一个修士,我生怕他们看出我的来历,我不再自傲,反而自卑。我抓住那虚无缥缈的混沌之气,想要重塑修为。我要杀人,要杀造成我如今局面的人。我丢失了我原本的躯体,我丢失了我的闲亭,我丢失了我的小云。我在中州游荡了三百年,渐渐成了一个真正的‘魔头’,我翻遍中州,找不到小云。我想,我那扭曲的执念与心魔就是那时候生出来的,但彼时我没有察觉。又过了三百年,我撕碎雪乡屏障,看到了小云。小云又变得透明了,我的小云,那么苍白,纤瘦,又柔软。我把他带到荒山,为他铸造宫殿,将他藏在里面。我日日夜夜看着他。”
燕厉跟随着声音低沉的叙说看着眼前走马灯般的场景,他看到漫天白雪,看到男人穿着黑袍,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背上是两把武器,一把重剑,一把窄刀。男人在雪原走了不知道多少时光,终于,他似乎找到了地方,他抬手,手背与脖颈乃至脸上爆出青筋,那青筋周边几乎溢出血色。他大吼着,在漫天白雪中撕开一片新的天地。那里是雪乡,雪乡里拘着无数魂魄,其中一个,是他的小云。
燕厉想,那是他的大哥,是岑云阔。
可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