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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芙心想这个人实在不会说谎,简直是把“言不由衷”四个字写在了脸上。所以谢芙满意地含笑点点头,不再说下去——既然谈话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可以见好就收了。 谢家是个财阀式的大家族,谢家的人终日在金山之中相互争斗,也是统一的过分精明兼人情淡薄。谢芙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到二十一岁,有时回想起来,她会感觉真正善待过自己的或许只有祖母和这位个性温吞的表哥。 郑维仪从各方面来看显然都不是标准的谢家人,尤其是和她那二叔一比就更糟了,然而如果要在谢兰昭和郑维仪之间挑一个来站队的话,谢芙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郑维仪后面。 她走了一步险棋,谢芙不准备后悔,但她也不允许自己压错了宝,所以郑维仪必须得到一桩很好的婚姻。 这位宋小姐显然是不够好的,连谢芙听说的时候也没当回事,还半开玩笑地问郑维仪怎么会有空和人去听音乐会:“你最近很闲?这是谈上恋爱了?” 郑维仪原本站在对面看方特助发来的日程,闻言竟然低头向她笑了一笑:“不是的,小芙,我还没有追到人家。” 听了他这句话,谢芙不动声色地吃了一惊。她当然知道郑维仪和徐渺都对彼此无意,不然订婚的事也不会拖到现在,但谁家的商政联姻是为了撮合有情人?无影无形的情爱难道会比实实在在的金钱地位更重要?谢芙对这些问题早就攥住了一份明明白白的答案,所以她之前一直觉得这两人有点拎不清,总是抓住机会就要敲打一番他们两个的榆木脑袋,直到今天她才看出多说无益,至少她哥哥这一边已经是彻底不中用了。 好在事情并非无法挽回,她虽然暂时左右不了郑维仪和徐渺,但眼前的这个宋小姐正巧落在了她手里——谢芙擅长窥度人心,在她看来宋绫就算不是一个容易拿捏的笨蛋,应该离聪明人也还差得挺远。 郑维仪走出了徐宅侧面的一扇小门,独自坐在花园里吹风。 刚才他没有吃什么东西,倒是喝了不少酒——最近崇达想找人一起拿城东的一块地,正好合作方的几位董事今天也在,不过酒会上场面混乱,事情聊得并不顺利。郑维仪草草结束了谈话准备往外走,两个周家的小辈又拦住他不让,因为前两天他替谢庭茂赎那台车的时候欠了他们一次人情。 半个小时之后郑维仪终于从人群中脱身,他绕过侧门旁边的乐队与侍者,察觉到似乎有人跟在他后面也走了出来。来人把他按在秋千里揉搓了一顿,并且颠三倒四地喊了一通“好弟弟”。 那人来去匆匆,片刻之后郑维仪才分辨出那仿佛是谢庭茂的声音。先前他吞下去的那些酒精效果剧烈,正在毫不留情地灼烧他的胃部和大脑。郑维仪在熊熊火焰之中将手肘架在了膝盖上,低下头尽量计算时间——他知道不能在人前消失太久,最多再过一两分钟他必须回到宴会上去。 他身后的这栋房子始终欢声如沸、光芒闪耀,整个儿就是一大片强效的致幻剂,只有室外的角落寂静无人,药力尚且稀薄。郑维仪在树影下坐着,专心致志地等自己恢复清醒。 等待的时间是不能浪费的,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回想刚才酒会上的谈话,那几个董事的态度与他们上次见面相比似乎有所改变,郑维仪意识到自己应该找出原因,然而再想下去也只有一些模糊零碎的片段。 当他坠入混沌深处,有晚风挟着夜露拂过他的面颊。郑维仪吃力地抬起头,发现唤醒他的不是风,是一只冰凉的手。 “你好烫,”手的主人站在他面前,正弯下腰来问他,“你是不是不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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