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杨剪就坐在这儿,吹着冷风,跟他一样跟展品似的被过路人侧目参观——
李白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那个,我没找到工作,都说我年龄太小了,前几天出租屋顶塌下来一块,雪把我东西都泡了,找不到维修队,这两天也不知道要干嘛。”说着,李白顿了顿,意识到自己正在诉苦。他不想这样,可他来找杨剪到底是因为什么?仅仅是边走边哭时产生的一个无理由的念头。
“也没什么,”他又道,“我没事就喜欢往乱七八糟的地方钻,跟个鸵鸟似的,就是有这个毛病,结果被你同学看见了对不——”
“你觉得丢人?”杨剪打断他,也终于转过脸,看向他。
李白下意识挪远了点,“什么?”
“这么蹲在路边让人贴在你脸前走过去,动不动好奇地看你,丢人吗?”
“嗯,”李白老实道,“丢死人了。”
“你死了么?”
“是给你丢人!”
“哦,那我死了。”杨剪一本正经道。
李白有点跟不上趟,心里一急,人也跳了起来,他站在杨剪面前攥着两个袖口,低下头看着杨剪的眼睛,大声道:“都要过年了你别乱说,咱们走吧!”
“站不起来,劳烦您拉我一把。”杨剪伸出左手,掂了掂手腕,已经开始落实自己作为死人的设定,等李白握过他的手腕,又隔着层厚厚的羽绒扶在他大臂上,拼了命地要抱着他把他从地面上拔起来,他就笑了,好像把人逗得不知所措是多么好玩的事情。捞起书包,他挨在李白身后走,还要把重心靠在人家肩膀后面。
“你别压我,会长不高的。”李白加快步伐。
“你不该背我吗?”杨剪提溜着领子把逃跑的人拉回来,“我死了啊。”
李白不再反抗,还真撑住膝盖半蹲下去,回头瞪着他:“……上来吧,但你得承认自己活蹦乱跳的。”
可杨剪只是把书包挂在了他的肩上,凭那重量,李白猜测里面最多只有一本书。
“那不就得了,”杨剪不再东倒西歪,插上口袋领他绕过一个路口,拐到一条小道上,“干点怪事又怎么了,一不会丢钱二不会丢命,别人没干过的你就不敢?没想到你脸皮这么薄。”
李白想了想,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但他竟然觉得好受了不少,杨剪说的没错,杨剪根本就不当回事,他也没什么好怕的。重新琢磨方才种种,他不再才想了个开头就觉得喘不上气。
在这偌大校园里绕了十多分钟,两人来到一栋灰色的六层板楼下,是杨剪的宿舍。他把李白带了上去,寝室在三楼,最靠近楼梯口的那间,门敞开着,两个室友正在里面收拾行李,地上摊开几个箱子,占满了过道。李白小心地跨过它们,跟踩梅花桩似的,站在最靠阳台的那个下铺跟前。
“你的床?”他看着那坨层次丰富的被子。
“是。”杨剪从床下拉出一个巨型黑行李箱,嘎吱嘎吱地拉开。他的行李构成十分单一,空间被衣服占了一半,写字台上几堆书本抱过来,就把另一半占满。之后,杨剪看着床上形状扭曲的那白花花一大团,开始发愁。
李白问:“要带走吗?”
杨剪看他鼻涕都要流出来了,给他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