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井_1.痴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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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痴女 (第1/2页)

    山路崎岖蜿蜒,像一声绵长叹息。

    天色泛着浓浓蟹壳青。

    肆虐晨风里,仅有一辆华盖马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

    马车四角悬挂风铃,篆刻符箓的黄金铃舌一动不动。

    周遭树冠乱舞,阴侧侧的。

    相比之下,风铃安静到近乎诡异。

    “苏娘子这是睡着了?”

    “是。”

    驾车人嗤笑。

    “离家百里,远父母至亲,去到京城伺候那位阴晴不定的大人物。不哭不闹,不吵不叫,揣上一袋糕饼就凭咱们俩摆布,当真好哄。看来消息不错,扶光郡太守之女是个十足真傻子。”

    车里女子没接话。

    驾车人又道:“你是没瞧见,上车那会子,她亲娘,那位太守夫人哭天喊地的模样,三四个下人围着才算拉住。不知道的,以为我们钦天监改了招牌,专干强抢民女的勾当,分明是她爹——”

    话头骤停。

    拉车马匹突然躁动起来,奋蹄直跑。

    带着车室向前。

    浓酽的树影飞快从窗边掠过,黑马不时发出几声焦躁喷鼻。

    “怎么?”

    “没什么。给马遮眼的黄符不知几时松的,马儿嗅到妖气了点惊吓。杀了阎王,小鬼要来寻仇,左右无事,不如我们陪这些妖物玩玩。”

    “不要胡闹!鲍罗,苏娘子没见过妖!”

    车里女声明显不悦。

    驾车的鲍罗顿住,回看车门一眼,片刻后,松了掐诀的手。

    “是是是,黄独师姐教训的是。”

    车上这位是吓不得,伤不得,一根发丝掉不得,一口热气吹化的雪人儿。

    这句话鲍罗没能说出口。

    因为车里传来一道娇婉的声音。

    和黄独冷硬的声线不同。

    这女声又清又柔,裹了糖霜淋过蜜似的,直娇到人嗓子眼里。

    甜度适宜。

    一不留神,还会从嗓子眼儿滑进心坎里。

    活活酥掉半身骨头。

    “姐姐,我们到京城了吗?”

    “姐姐睡了不曾?累不累?”

    “只管挨着我,美娘的手热,可以给姐姐捂一捂。这样呢,暖和些了吧。”

    几句话,让一路叽叽呱呱的鲍罗也安静下来。

    他驾车看马,耳朵却竖得老长。

    想也知道,像黄独这么冷的性子,对着苏美娘,要么摇头、要么点头。

    是以没听见两人对话。

    只有苏美娘一个人说个不停。

    傻子。

    这是个没什么戒心,对人热络的傻子。

    鲍罗心说。

    那厢里,黄独被几声姐姐喊得轻飘飘的,竟然红了脸。

    任由苏美娘把自个的双手笼住。

    一点点递来温度,她的手心又香又软。

    到底是闺阁小姐。

    这巴掌大的小脸近在咫尺。

    粉浓浓。

    白馥馥。

    说话时还会露出两颗糯米白牙。

    苏美娘才睡醒,眼尾揉得有些红,披身的狐绒毯子滑到腰际。

    小髻睡歪了,一支铃兰簪子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要从她丰浓发丝里掉出来。

    实在惹人怜爱。

    人如其名。

    一看就知道,这是娇养在闺阁里的花。

    更是爹娘口中珠,掌中玉。

    黄蟒妖在扶光郡作乱数载,到处奸淫少女,泄阳产胎,苏美娘有这样的美色还能毫发无损,全赖有个做太守的爹。

    只可惜,

    到底是个痴儿。

    如果苏美娘不傻,她该听过相国大人的威名。

    此时该惴惴不安。

    该惶惶难定。

    也许宁可去死,也不愿意上京做个玩物。

    总之不会到如今,还想着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捂热手心。

    天生痴傻,是她不幸。

    被生父用来做仕途垫脚石,是她不幸。

    那么有没有一桩幸事呢?

    或许有吧。

    黄独想到心头发堵。

    竟也多愁善感起来。

    此时,苏美娘换了个姿势。

    她跪坐起来,支开后窗,挺着薄瘦的背趴在窗沿,看着逐渐远去的城门楼子。

    “怎么只有美娘拳头大啦?”

    她团着手比划,痴痴地嘀咕。

    “城门点灯了呢,阿爹知道美娘爱看灯,常常在家中点灯,他和娘亲都在等美娘回家呢。”

    同车的黄独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只嗯一声。

    天上北辰闪烁。

    默默无言。

    马车抵达京畿已是午时。

    没回相国府,反而奔着城郊外一处别业去。

    ——逐鹿台。

    这里金碧辉煌,瓦浪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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