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欲雪_天欲雪 第11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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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欲雪 第111节 (第2/2页)

中, 茶盏已被接去, 只是还未得她一声赐座。与她挨得甚近, 遂抬手为她抚胸,抽帕与她拭口。

    她做得极自然, 令在稍远处想要上来服侍的绘书一时顿了足, 只望向贺兰敏, 不知该退还是进。

    贺兰敏虚虚抬了眼皮,示意她将人扶起。

    却不料,谢琼琚自个回了座上,端一副皇后尊荣样。

    绘书退后一步,重新垂首站着。

    贺兰敏将落座的人打量一番。

    这人道,“母后请用茶。”

    贺兰敏饮下一口,示意绘书赠回礼。

    竹青上来福身收下。

    谢琼琚道,“妾谢母后赏赐。”

    贺兰敏一时语塞,欲如以往先要晾她一晾,或是施威一番,自己竟也觉得可笑。

    细想,这么些年,即便是她最低迷柔弱、被迫有孕的那个年头,她当也从未俱过自己。

    贺兰敏让绘书领宫人退下,谢琼琚便让竹青一道离去。

    殿中静下有一会了。

    到底贺兰敏先开了口,“这些年,你可恨我?”

    谢琼琚看了眼四合的殿门,感受着暗下的光线,笑了笑道,“最初是歉疚,将你孩子伤成那般,所以磋磨再多,也没法生恨。后来该恨的,是您迫妾生子,恩怨扯到下一代。偏你的儿子又带妾远走。许是郎君太爱妾,爱到让妾觉得没法去恨一个生他养他的人。”

    谢琼琚顿下,饮了口茶。

    她初来觉得冷,并非真的是气温严寒之故。实乃在这森幽殿中,生出的一种孤寂感。才十月天,烧了地龙,熏笼中又点着驱寒的辟寒香,她在这处略坐了片刻,后背便隐隐生出汗来。

    然暖榻上的妇人却还捧着暖炉,想来是病得厉害了。

    谢琼琚的视线从她的手炉滑向她面庞,只是贺兰敏不知何故瞥向窗外,唯有拢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的一侧眼角,氤出一点残红。

    然后嗤笑轻哼了声,“吾儿厚爱你。”贺兰敏愈发往外看去,不给谢琼琚一个眼神。

    谢琼琚自不在意,只搁下茶盏笑道,“可是接下来妾或许会恨您。”

    贺兰敏转过身。

    “这也是妾今朝来此的目的。”谢琼琚迎向她,“妾想与您聊一聊您的侄孙贺兰幸的事。其实,他之死,你我二人心知肚明。妾劝母后,早日同您母家兄弟说清了,洗干净妾身上的污名。您也看到了,纵是我背着杀贺兰氏子嗣的名声,但是并不妨碍妾依旧是皇后,亦不妨碍陛下依旧不纳后宫。”

    “但是,却妨碍贺兰氏同陛下的关系,亦妨碍阿梧与妾的关系。您这一招数,让吾夫为难,吾子伤心,妾自然生恨。妾生恨,自然伤不到您什么,但是您还是放眼看看,这天下初定,朝局不稳,是该让您的母族与陛下同心一体,还是彼此离心,您且三思!”

    香烟袅袅,飘拂在两人中间。

    薄薄一层轻雾,模糊面庞,让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神色。

    谢琼琚又稍坐了片刻,并未得到贺兰敏的回应,遂起身离开。

    走至殿门边,谢琼琚回首转身,叹道,“母后,其实你该庆幸是妾先动了手,杀了您的侍女。妾动手,再大的事,也不过是在内闱而已。是数得清的人命!”

    *

    返回未央宫时,才拐了个弯便在武库附近迎面遇见贺兰敕的车驾。

    贺兰敕任司空一职,乃三公之一,亦是位极人臣。但见皇后辇轿,于礼也该避让。然经武库直道四里路途,贺兰敕的车驾都稳稳走在最中间。

    正午的秋风依旧带着凉意,驾马的车夫握缰的手开始打颤,直到额上一颗汗珠砸在手背,方“吁”了声,勒住缰绳,停下车驾。

    “作甚!”贺兰敕于车厢中发声。

    “大人,前头乃皇后辇轿。”车夫回话。

    “又如何?”贺兰敕于被风掀起的帘帐间隙中看见还有半里路,只道“继续走。”

    “殿下,这司空大人好大的胆子。竟然不趋避车驾!”竹青撩着帘帐,眼看愈发靠近的马车,“奴婢下车呵止他,莫伤了您。”

    “不必。”谢琼琚笑道,“他若不停,伤的是他自个。”

    两幅车驾不减速,不避让,于中间道逐渐逼近。

    终于在丈地处,贺兰敕叫停了车驾,掀帘拱手道,“臣于车中假寐,不知皇后殿下在此,望殿下恕罪。”

    谢琼琚未露面目,只由侍女见对面车驾趋避在右后,吩咐辇轿向前。

    很快,司空见皇后驾“一里外不避让,丈地外不下车”的事,便传遍阖宫。

    长乐宫离得近,是最先知晓的。

    “后者,君也。你怎可如此怠慢于她?”殿中,贺兰敏还未从谢琼琚临去前的那番话中回神,便闻了此事,不由捶桌而怒,咳嗽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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