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_第七章 易碎的娇气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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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易碎的娇气包 (第2/2页)

气,无处可逃。

    这只手笼住碗口,稳稳递到了宵珥的面前。

    架在桌上得意忘形的脚丫戛然而止,后背的鸡皮疙瘩仿佛也在徐徐升起,宵珥听见自己的声音,比这飘渺的烟雾更加轻盈:三叔,我觉得我已经不用喝了......

    被唤作三叔的中年人身材浑圆如弥勒佛,脸庞方方正正,怒目而视,面若金刚,光可鉴人的麦色头顶渗出了些细密的小汗珠,一颗一颗映着她此时有些苍白的脸。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喝

    比起仙侍的苦口婆心和耐心,花笺的三叔花季一个简单的喝字便已经用尽了他的耐心。

    放眼三界,没人不是求着花季出手缝补他们因历劫或受罚而残缺不全的身体。

    偏偏这个看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宵珥,明明伤的最重,却又最不在乎自己。

    这像话吗?

    宵珥收回翘在桌子上的长腿,恨恨地剜了一眼花季身后笑意促狭的花笺,挺起身子改为盘腿而坐。

    太不像话了!三叔来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花笺收到宵珥目光中的谴责,眯着眼笑而不语,冲那碗摆在桌子上的烟挑了挑下巴

    喝吧。你跑不掉的。

    看他没用,赶紧喝花季瞪着眼,声音不大,嗡声嗡气我说了多少遍,人间烟火气,喝着苦,可好歹是为你好。能护住你这具身子,不至于让它崩碎得这么快。

    宵珥眼皮抖了抖,压住一身的寒意,生怕花季继续说下去,摇了摇碗里的盘旋不去的烟气,闭眼扬了手。

    凉丝丝的白烟只是碰了碰嘴角,一股蚀骨的寒意便将她嘴唇冻了个麻,舌尖仿佛尝到了苦涩的寒意,瞬间失去知觉。

    游龙般的白烟盘旋而下,缓缓倾入宵珥微张的檀口。

    少倾,一碗满满当当的烟气见了底。

    宵珥放下碗捂住嘴巴,硬生生压下了最后一口寒气,缓缓睁开眼。

    那面能够映出湖心塔层层楼景的镜面恢复如常。

    镜中那位盘坐的黑衣姑娘脸色逐渐苍白至透明。

    薄薄皮肤下细密的血管的分布,越来越清晰。

    她抬手抚上自己平滑的眉心

    那里隐隐有蛛丝般细小的裂痕浮现。

    仿佛一件上好的瓷瓶,摸着光滑无比,可那绽出的皲纹却无论如何也消不去,抹不掉。哪怕是补上一层彩绘,却也依旧改变不了瓷器内部已经迸裂的这个事实。

    而她宵珥,现在就像那瓷瓶,看着光可鉴人,可那蛛丝般的裂纹早已从着荒芜的心底,沿着神魂蔓延铺开。

    那细密的烟气顺着四肢百骸,沿着五脏六腑,包裹着她每一处经脉骨髓,缓缓流淌。

    不多时,额间的细密裂纹慢慢消失不见。

    人间烟火气,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烽火连绵战事稠,风吹烈焰烟柱腾,供堂香火奉虔诚,火树银花灯河绽......

    最抚拳拳凡人心,最养浩然仙人气的烟火,于宵珥而言,也不过是在她碎瓶的龟裂处,补上层层粘胶,让她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这便足矣。

    她现在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看起来。

    宵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半透明的皮肤逐渐恢复了瓷白的色泽,花笺这才掏出烟杆深深吸了一口。

    烟锅中,橙光微明,花笺仰着颈子,线条柔和,喉结微滚,一口长长呼出的白烟瞬间如云般铺满了头顶,飘飘展展,又沉沉坠坠压了下来。

    花季瞥了眼笼罩于烟雾之下的花笺,挥了挥手驱散眼前的烟气,没好气道:哀叹什么,又死不了。

    宵珥点点头,伸手去摸腰间的花生糖,却见花季转头冲她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瓮声瓮气道:别以为死不了是什么好话,你自己瞧瞧那些裂纹,五十年前才刚到锁骨,现在都已经蔓到眉心了。宵珥,你自己觉得这具身子能撑多久?

    花生糖粘在一起不太容易被分开,宵珥拇指轻轻使力,掰碎了一角,却窸窸窣窣落了一袍的碎渣。

    宵珥吐舌卷入那角酥糖,拍了拍衣袍,伸出右拳,慢慢张开花瓣一样的五指:

    五百年!

    一旁云雾缭绕的白烟中,传出花笺意味不明的轻笑声。

    花季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将她的指头一根一根地折回她的掌心,最后只剩了食指与中指并肩而立。

    两百年呀,两百年太够了宵珥喜笑颜开,咔嚓一声咬碎花生糖甜甜脆脆的糖衣,香酥的花生仁便立时掉落口中。

    两百年?花季收回手,冷笑了一声,是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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