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端_只是当时已惘然(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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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当时已惘然(二) (第2/2页)

拘谨,一丝不苟。仰头望去仍是四角天空日光倾城,只是没了风筝飘荡诗语寄情;夜里依然霁月清风花香怡人,只是再也不见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嗅不到栀子芬芳;后宫美眷如花似玉,个个谦顺讨他欢心,再也不用忍受那张冷情淡漠的脸。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生活本该如此,他是帝王,帝王本无情。

    只是偶尔,于醉心风雅之际,于纵情声色之时,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还是会不时的跳到眼前来,瞬间斩断所有情趣,让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于是终有一日,他忍无可忍,气冲冲的闯进延禧宫,空旷的宫殿里无人留守,秋风瑟瑟卷起满地落叶,在他脚边肆虐咆哮,带动衣袍下摆飒飒作响,萧索凌乱一如他此刻的心,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大步踏进内殿,这里竟比外面更冷清,四壁徒然,这女人竟然毫不留情的抹去了他和她的所有痕迹,他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央,一口气滞在胸口久久缓不过来,双手握紧成拳,仍止不住浑身发抖。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毁了他的全部。

    作画时,他会想起那幅俗不可耐的螳螂戏兰图,下棋时又忆起她曾恬不知耻地偷棋子耍无赖,写诗时总是介怀她对他的御诗一脸嫌弃的模样,而抚琴时,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晚与一抹海棠红色在月露知音前的忘情缠绵。

    真是可恶至极,他一向引以为傲且倾尽全部热情的琴棋书画,风雅闲情,被她尽数毁灭。

    她搅动他的乾坤,在朝堂和后宫之间生生辟出一块天地,经营得风生水起之后,却悄无声息地走了,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她怎么忍?

    闭上眼,他仍能感受到那日于延禧宫中愤怒又无力的心情,声声责问无人回应,延禧宫成了修罗场,见证他所有的失落,他不得不拔腿飞奔,落荒而逃。

    可此刻他又回到这里,宫殿依然清冷,可却渐渐滋生出宁静悠然的气氛,蛰伏于角落中的往日欢愉悄然复苏,正伺机而动,只需一个暗示,就迫不及待地野蛮生长,雀跃若狂。

    是断不了的情,狠不下的心,让一切从他留宿延禧宫偏殿的那一晚,就种下了因果。

    他不禁摇头轻笑,原来兜兜转转,竟是自己做了选择,根本就不是什么命中注定,上天安排。

    他回望依然沉睡的容颜,刚才的惊涛骇浪已是平息大半,他们几番试探,互相伤害;他们同样冷静,一样决绝,相斥又相吸,缠斗数载,勉强战个平手,如今更是血脉相连,再也离不开彼此。

    这延禧宫,与她,如重生的花朵,又一次绽放在一片焦土之中。是他抗拒不了的峥嵘激越,是他无法避开的灼灼光华。他们早就将彼此刻在对方的生命里。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这里是新鲜,是期望,是自由,是心底永不熄灭的火焰,是眼中绵延不绝的深情。千帆侧畔,横流飞渡,他们依然选择回到彼此身边,又何必舔舐旧日伤口不能释怀?对于她,他依然不足十成把握,但长路漫漫,下半生总该换成他翻云覆雨,占得先机了吧。

    此时恰逢昏睡之人正悠悠转醒,眼中是一片清明,他颔首而笑,轻轻落座于她身侧,抚去她鬓边细汗,柔声道:朕已命李玉去承乾宫拿人,关于这袁春望,你想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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