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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处受了气，转头就撒在宝喜身上，驯烈马一般抽他鞭子。

    夜时宝喜抱着豆绿，看着地上的血，一道道纵横交错，都是他皮肉印出来的。

    无计可施。上回去找堂庭，讨一杯药茶足以驱除寒病，仅此而已，绝无枝节。这次难道要堂庭越界，为他教训苍玉宫管事？

    何况他并非肆意妄为，他背后有东始。若不是听得他那一句滚，他再是妒恨，也不敢碰宝喜一根头发。

    无计可施，亦无动于衷。应当愤怒，应当怨恨，可他没有七情六欲，随意被踩在脚下，任由他折辱污蔑。生而为人却毫无欲念，和死了又有何区别。

    不如坠落观凡寒潭，剔净仙骨，做回一块破石头，还不必受这皮肉的痛楚。

    现在只等花开，圆了堂庭心愿，与他两不相欠。

    可花开的前夜，东始回来了。

    第三章 罪咎

    一如失踪时无声无息。烛芯燃至分叉，宝喜正要取剪剪烛花，转身时烛火倏地熄灭，寂暗之中他被拥紧。两人步履交错地连连后退，最后倒在床上。

    身上压了东始，背脊抵着床板，全身伤痛一齐发作，宝喜强忍下惊叫。

    “小石头……”

    东始吻得很温柔，缱绻温言落在耳边，呼吸与发丝缠绵，“我好恨你啊。”

    宝喜睁眼看黝黯一片。

    自己单是存在便讨尽了嫌，这副容颜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东始：你真正所爱已死，只剩一个替代品。

    宝喜身心疲沓。但东始更累，不言不语地抱着他，竟就熟睡过去。宝喜下床点起烛光，照出一张苍白的脸。

    在凡间玩得这么疯，元神都要被抽空。

    宝喜为他除去靴袜，理好被褥。彻夜守在床边，眼见天光，牡丹含苞绽放。

    东始睡意沉沉，一时半刻不会醒来，而苍玉宫中人不喜早起，此时离宫将花交还堂庭，是最好时机。

    堂庭起得早，宝喜本想将花放在宫门口，仙奴已拉开了红漆大门，俗艳地衬着碧莹莹的豆绿。

    堂庭欢愉，问赏宝喜。他自是无欲无求，堂庭便提议相赠一本百花图鉴。

    回宫时遇见了最不想遇见的。

    管事问他去了哪，宝喜只说四处走走，被他一个耳光扇来。这几月来常受摧残，本就是瘦弱的身体，如今更是弱柳扶风，一扇踉跄，怀中图鉴露出一角，未及藏掩先被夺去，“这是——”

    宝喜想要把书抢回，他生了东始心上人的脸，要避讳，不能与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可已经迟了，管事看清书封朱印，面色剧变，往他心口踢了一脚，“惹得君上恶心，就换副面孔去讨好堂庭天君！”

    那一脚用了气力，宝喜喉头涌上血意，咳出几点猩红，摇首连连。

    “你还不承认？！说！为何堂庭天君将他藏书给你？”

    “他……咳咳，我帮他养、养花……”

    管事揪住了他的头发，咬牙切齿，“这还不叫讨好？苍玉宫的人去给棪木宫做事，罪加一等！”

    究根还是羨妒，得了东始点化成仙，如今又蒙受另一位天君喜爱。不过一块石头，何德何能！

    攥他领口拖入院内。宝喜咽喉受勒，一度以为自己将要断气，侧眸看卧房木门，内里一张紫檀架子床，床上东始睡得昏沉，不过一墙之隔，竟是听不见管事又打又骂，每个字都极难听。

    或是听见了，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