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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谁同归 (第2/3页)

那个时候我太混账了。我不知道你刚刚流产,我

    似又刮起广州那年夏天黏腻闷热的风,他掐着她的脖子,压得她无力动弹,最后只能绝望冰冷地看着他。

    京窈从他手里抽回手,胸腔里堵塞着什么,她无从疏解,只能麻木不仁地开口:够了,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提起那个孩子?

    窈窈

    算我求你,让我忘了吧。

    ***

    熊姨,不,应该说是陈如英。

    陈如英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到这个寨子里了。

    刚接到京窈电话的时候她是开心的,因为小姐每次出门都很少给她来电话,她常常担心,却也不敢打扰,只能求着老天爷,让小姐平安回家。

    只是隔着电话,她无法询问京窈的身体如何,饭吃得香不香,又是否睡得安稳。

    小姐其实很需要有人陪着她,不过现在有那两位徐先生在,小姐应该不那么孤独了吧?

    但当京窈说起那个人时,陈如英的脑子里像炸开了一个地雷,将她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翻江倒海起来。

    成冬青她的丈夫,他竟一直在找她。

    陈如英浑浑噩噩的,京窈后来说的话她勉力去听,却如何都到不了心里。

    京窈问她要不要过来,陈如英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然后立刻陷入了茫然无措中,直到望月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她才稍微清醒了些。

    看着望月无忧无虑的小脸,陈如英才又有了回到现实的感觉。

    那些过往太肮脏龌龊,她与其说不想,不如说不敢回去找那个人。

    父母和兄嫂绑架她的那一晚她反抗了,但父亲拿着擀面杖,狠狠敲了她的头,鲜血淋漓,模糊中她听到母亲说,别打死,不然卖不了好价钱。

    陈如英咬着牙,泪水在脸上横流。

    心里疯狂思念着那个人,只期盼着他会出现,会带她回家。

    可再往后,她被辗转卖到了越南,中间她计划逃跑无数次,每一次都被抓回来,被灌水,被毒打。

    到了越南就被卖进淫窝里,被几男人按着强奸变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陈如英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

    或许是害怕死亡,或许是想要报复,又或许想和那个人再见一面。

    可是她午夜梦回,总能梦到那个人又娶妻生子,过上了平静安稳的日子,哪怕她再站到他面前,也只会得到一个冰冷嫌恶的目光吧

    罢了,罢了。

    陈如英麻木地过了三十年,她从还算年轻漂亮的妓女熬成打扫的佣人,见过很多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也见过更多自知无望后或堕落或自杀的人。

    她舌头被割掉了,也好几次差点没了命。

    就在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的时候,京窈出现了。

    京窈和陈如英见过的人都不同,她是从黑暗中来,所带给了她们这些人久违的光明。

    在越南盘亘十数年的黑帮被她设计端掉了,也拉了一把那些被卖到这里的女人们,京窈让人送她们回国,或是重新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你想跟着我,为什么?京窈抽着烟,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陈如英下意识张嘴,然后尴尬地抿着唇,还没掏出纸笔,京窈就道:打手语吧,我看得懂。

    她迟疑着比划:【小姐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

    京窈哼笑一声:又不是相亲,还要搭伙过日子不成?

    【我想照顾小姐。】陈如英急切地告知她这句话,然后便局促不安地看着京窈,等她的发落。

    你倒是第一个和我说这种话的人。京窈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笑道:也罢,旅馆还缺一个阿姨,你想来就来吧。

    陈如英也笑了,这是她几十年来,第一次真心的微笑。

    为什么呢?她想,或许是京窈为她报了仇,又或许是她在她身上看到了某些似曾相识的东西。

    载着陈如英和望月的汽车缓缓驶进了玉龙坝,她从窗外看去,稻田依旧,学校大门后的五星红旗依旧,只是少了那个在学校门口等她下班回家的男人。

    三十五载,便如此过去了。

    车门一打开,望月率先看见了京窈,他一下就蹦了出来,像颗小炮弹似的飞快地撞到京窈腿上,牢牢抱着。

    京窈看着小家伙,微不可察地叹息,然后弯下腰将他抱起来,走上去迎陈如英。

    陈如英来的路上依然怅惘,此刻看见了京窈才觉得安心。

    京窈低声道:进去吧。

    陈如英点点头,在徐温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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