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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泪山河(5) (第3/3页)

要宋徽宗出城,毫不让步。

    最后,济王挺身而出,说:「我愿去大金国国相、皇子军前,哀祈请命,代父皇为质!」

    萧庆说:「七大王如此贤德,可敬!可敬!然而何相公亦须同去!」

    何樐到此地步,也不得不说:「臣愿随济王出使!」

    宋钦宗命令宰执大臣为金使安排午宴。

    宰执大臣和金使退殿后,宋钦宗对两个弟弟说:「我欲请六

    嫂、七嫂进宫,与圣人共进家宴。」

    济王明白哥哥的心意,要让自己与妻子作最后一别,他摇摇头,说:「不须!人活百岁,终有一死,夫妻恩爱,亦终有一别!与你姆姆相会,免不得儿女情长,不如不见!」

    于是兄弟三人在一起共用午膳,宋钦宗和景王简直连一筷一匙也难以下咽,而济王却大吃大嚼。

    最后,济王说:「大哥!六哥!此事且慢告知阿爹、妈妈,望大哥、六哥切记今日之耻,有朝一日,为我报仇雪恨!」

    于是三个兄弟又抱头痛哭起来。

    济王、何樐和李若水三人随同萧庆等到青城,金朝六位元帅即刻召见,仍由高庆裔和萧庆翻译。

    完颜粘罕首先责问何樐:「你为宰相,知我提兵将至,何不投拜,乃敢拒战,既战而又不能守城,今日有何面目见我?」

    完颜粘罕声色俱厉,高庆裔的翻译也提高了嗓门,何樐一时浑身战栗,但又很快横下一条心,镇定下来。

    完颜粘罕又说:「劝宋主与我交战,岂非是你?」

    何樐说:「皇帝无意拒战,主战唯我一人。」

    完颜粘罕说:「你有何学术,敢与我战?」

    何樐说:「我无学无术,然而为国为民,便当如此!」

    完颜粘罕说:「我曾遣使招你出城,你为何不来,而迁延至破城之后?」

    何樐说:「我不出城,只为全城生灵;如今出城,也为全城生灵。」

    完颜粘罕说:「我将纵兵,血洗东京,你以为如何?」

    何樐说:「纵兵洗城,乃元帅一时之威;而爱民施德,便是元帅万世之恩。」

    完颜斡离不说:「粘罕,休要难为何相公,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何相公亦是南朝底忠臣!」

    完颜粘罕说:「自古有南便有北,既有北朝大金,不可无南朝赵宋。待你们割地之后,我自当退兵。」

    完颜斡离不说:「何相公可回奏皇帝,七大王一片贤孝之心,十分可敬。然而两国和议,还须太上皇自来。我念七大王底孝心,只请太上皇出郊相见,而不以为人质。」

    何樐说:「太上出郊,此非臣子所宜言。」

    完颜谷神咆哮说:「尔家太上事事失信,如不亲自出城,便须出质妻女,此外更无计议!」

    李若水到此忍不住说:「国相,监军,休要逼人太甚!须知城中尚有甲士十五万,黎民百万,若拼死抵拒,还不知鹿死谁手!」

    李若水的话不过是一时愤激之言,不料倒起了作用,完颜挞懒连忙说:「七大王与何相公、李侍郎都是忠臣孝子,凡事尚须缓缓商议。」

    三人回来后,宋钦宗又在崇政殿雪夜召见,参加商议的还是景王和宰执。

    听了三人的报告,宋钦宗沉思了一会儿,说:「太上官家惊忧得病,切不可出郊,若必不可辞,朕不惜一往!」

    话音刚落,邵成章就跪在皇帝面前,连连叩头哀告:「大王、大臣在此,本无小底说话之名分,然而官家以万金之躯,岂能亲涉虎狼之地!」

    说得众人都掩泣起来。

    宋钦宗强忍悲痛,问道:「卿等以为如何?」

    济王首先回答:「我以为可行。」

    何樐和李若水表示赞同,而其他人表示反对。

    张叔夜愤怒地说:「虏人事事威逼,倒不如决一死战!」

    宋钦宗将手一挥,说:「且休!朕意已决,明日请何樐回复金人。」

    何樐再去青城,与金方确定了宋钦宗出郊的日期。

    临行之前,宋钦宗决定去延福宫辞行,这是金兵破城以来,第一次看望父亲。

    延福宫位于大内北部,是宋徽宗在位时,耗费巨额民脂民膏,新修的宫殿与园林建筑群,其豪华侈丽,使大内原先的后苑相形见绌。

    现在,整个精美的建筑,成了宋徽宗最后的避难所。

    父子相会的地点是成平殿。

    宋钦宗跪在地上,说:「罪臣桓不能嗣守列祖列宗之鸿基,连累太上官家与娘娘、乔妈妈等受惊,特来请安谢罪!」

    宋徽宗流泪说:「大哥代老拙受过受难,如今国破家败,万民罹祸,罪在老拙一身,你有何罪!」

    他亲自将儿子扶起。

    四个断肠人互相凝视,谁也再难于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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