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_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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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第3/4页)

一种由感情层面的动荡衍射到生理上的投影。得说些什么。他着急起来,但他那平时善于辨论、演说与布道的口舌,此时像被美杜莎的目光瞪视过一般,凝成了石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月亮在迫近。或者是,伊利亚斯在逼近对方。不过,到底是谁在靠近谁,都没有所谓了。安迪的脸近在咫尺——几寸——一寸——不到一寸。伊利亚斯可以看得清他鼻翼边的几颗淡而小的雀斑,下颔处因年少时粉刺处理不当而色素积淀成的一小粒黑痣,嘴唇上数道平行而甜美的深红纹络。星辰那相对于凡人而言过于巨大的引力令伊利亚斯难以呼吸,胸腔欲裂,情爱的浪潮涨起又退落,一次又一次拍打着教义、箴言的磐石。庭院里,圣怀俄明手中的念珠发出“咔啦”一声轻响,又多出一道裂缝。

    安迪呼吸。伊利亚斯可以感受到那温热的鼻息喷吐到自己的脸上,数以亿计的气体分子一阵堪比海啸的扰动,有些逃逸到别处,有些落进他的肺泡。两人气息交融,依然沉默。

    我可以更靠近一点,伊利亚斯想,去吻——

    然后,一切都消失,都溃散了。伊利亚斯的狭小居室里一片昏暗,床上是折叠得整齐的被褥,没有人躺过的痕迹,四周更不见什么花的踪影。再次拉开窗帘,月光投照进室内,但要比伊利亚斯印象中黯淡得多,远方的月亮好像一只被眼皮略略遮处的瞳眸,孤独,苍白,无精打采。

    伊利亚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沿,盯着墙上悬挂的十字架。无论如何,他抵抗住了诱惑,没有在刚刚那场着魔似的幻觉中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更确切地说,没有来得及干,但是,他毕竟固守住了自我。

    可是很难讲得清,坚守信仰的成就,能否弥补一个错过的幻境之吻。到底孰轻孰重,人世间没有天平可以称量。

    该晚祷了。

    “是的,这可真是稀奇……”

    第二天早上,伊利亚斯因为汰洗睡袍上某处令人难以启齿的污渍,到达用餐室时比平时稍晚了一些。每条长餐桌旁都已坐满了人,到处都是交谈声。由于他广为人知的渊博学识、优良品性与被大为看好的前程,已经落座的教士弟兄纷纷表示乐意与他分享自己的长凳。伊利亚斯略一犹豫,在开朗建谈的皮埃尔神父身边坐了下来。

    “早安,助理主教阁下,愿上帝保佑你!”神父以极饱满的热情向他抛来一日之初的问候与祝福。伊利亚斯也以相同的话语给予答复。“哎哟,伊利亚斯弟兄,你昨天睡得不好啊。”神父打量着他,看到伊利亚斯淡蓝眼眸周围两圈显着的乌青,“做噩梦啦?”

    “嗯。”伊利亚斯心不在焉地说,“算是吧。”

    “梦到什么啦?”

    “鹿,狩猎,”伊利亚斯语调平板地叙述着梦境中的内容,突然烦躁起来,“上流老爷们的血腥爱好,野蛮得很,我不想提。”

    “我也觉得奇怪,”皮埃尔评论道,“我以为你的梦里都会是天使啊,圣咏啊,管风琴和喇叭呢。”

    “也许是读了肖恩爵士的的缘故,”伊利亚斯左手撑住下颔,沉吟道,“那本书里有很多精妙的动物素描,野兔的素描,狼的素描,野猪的素描,鹿的素描,等等。或许我看到其中的一幅,日有所感……”是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谁能否认,两年多前过一页图画,不会以突发的意象闯入一个教士的梦境中呢?这样说来,伊利亚斯并不算在说谎,哪怕这只是他临时编造的措辞。

    皮埃尔则对他提到的书不感兴趣。“说到鹿,”神父兴致勃勃地提到了另一个话题,“今天清晨,宿舍楼正门口的旁边,有一头死掉的鹿,麋鹿还是驼鹿什么的,好大一只。”

    听到皮埃尔的话,伊利亚斯心中不禁“咯噔”一声,表面上仍不动声色,“是吗?我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啊。”

    “你出来得迟,那会儿应该已经被人拖走了。”

    “但是,怎么会……一头鹿会出现在神学院里……实在太离奇了。”

    “东南方向不是有一片树林吗?八成是从那儿跑出来的。”

    这时候,长桌对面的一个弟兄听见了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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